在許多年前,我婆婆曾經送給了我一份很的禮。這禮啊,可長得渾身是又黑又粗的毛,還帶股濃重的騷味,一大清早便冷不防地出現在我的廚房裡,害得我當時懷孕中原本已消去的害喜孕吐徵狀當場回籠,直衝浴室。

 

過了一會兒,電話鈴鈴地響起,才剛吐完癱在浴室地板上的我只得掙扎著爬出去接電話。話筒另一邊傳來我婆婆的聲音,說是此禮乃是朋友昨兒個出遊打獵得來的。呦──呦──呦──我心裡想說你們這鳥不生蛋樹不長果的地方,哪來野獸可打獵啊?婆婆又說啦,這可是山珍,想我懷了孕,給我補身止饞又想我一定看了害怕,便先託人把頭、尾、腳蹄去了,也方便我烹煮。

 

大家夥想像一下,一隻約七八公斤重的動物屍體,被去了頭,四肢自膝下剁去,通身的黑毛還在,一大清早便出現在眼前,這……這真是任誰看了也怕,乾嘔之際,想破頭也猜不出這是個啥麼東西。還好我家養的狗不是隻黑毛狗。

 

這東西原是隻小山豬來的,我婆婆以為我是吃過豬肉,也見過世面看過豬走路的人,理應會處理這東西。原來她是收了人家的禮,不知該怎麼辦,才轉送給我。所以啦--這東西就在我婆婆硬塞強送下,留在我家裡頭了。這下可好了,我盯著牠,牠雖沒眼可回盯我,卻也四肢冰冷渾身僵硬地回應著我,就等著看我能拿牠有何耐。 

 

開什麼玩笑(乾嘔兩聲),我小時候可是個想唸醫學院做醫生的人,這應該跟醫師開刀一樣嘛(乾嘔兩聲)--不也就是一刀劃下,左切切,右割割罷了,哪難得倒我(再乾嘔兩聲)。五分鐘後,我已手拿老公的刮鬍刀與刮鬍膏,正準備動手幫牠剃去那一身黑毛。沒想到這毛還真難剃,刀過無痕,硬是這裡一撮,那裡一簇,怎麼也剃不乾淨。過了半個鐘頭,我便放棄這刮毛之舉,想說先切成幾大塊煮熟了再來拔毛。結果我一刀下去,發現牠五臟六腑全還在裡頭,當場丟了刀,一路吐到浴室裡去。

 

好,吐完了,強迫自己拾回殘餘剩下的勇氣,再走回那廚房裡完成未盡之事。這次我想出了一個較不噁心的方法,那就是整隻豬丟進大鍋裡,沸水煮熟。無奈的是不管我怎麼弄,因為鍋子不夠大,進了上半身,那下半身便翹了出來,下半身進了去,那上半身就露了出來,就這樣我每隔十分鐘,左弄右轉,前後翻身,煮了兩個鐘頭才煮熟了那隻豬。 

 

想當然爾,那豬在煮熟後模樣還是真難看,雜毛一堆,腥味難聞,任誰也不會想吃。所以我決定做件好事,把毛再清一次,隨便大切幾塊,著實的餵了我家狗好幾天的山豬肉,讓牠大飽口福,一點皮肉也沒浪費掉。

 

 

(本文刊登於皇冠雜誌第645200711月號 by 沙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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