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餐後回到公司,佩如看見查爾斯的辦公室門仍敞開著,似乎是尚未回來。這過去幾年來跟著查爾斯工作,佩如已摸透他的習性,只要查爾斯在辦公室裡的話,那末,門便會是緊閉著。反之,查爾斯若外出,他喜歡將辦公室的門給敞開著。佩如趁著這五分鐘查爾斯不在的空檔,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撥打給建文。

 

建文接起電話後得知接案成功這一消息,高興得哈哈哈笑著,直說一定會請蓉兒吃頓飯,好好答謝她一番。與建文講完電話後,佩如的手機隨即鈴響了起來,彷彿來電者已撥打多次,好不容易抓住了空檔,終於電話能打通。

 

『佩如,我是媽媽啦。』佩如接起電話後,傳來自己母親的聲音。

『媽,妳怎麼突然打電話來?』

『也沒什麼啦,剛剛我跟妳阿爸吃完午飯後,妳弟媳打電話來說她已經跟醫生預訂好日子要剖腹產了。』

『剖腹產?為什麼突然間決定要剖腹產?』身為姐姐的佩如底下原本只有一個弟弟,但他在小學時便因意外早逝,之後佩如的媽媽為了家族香火,高齡懷孕才又生了一個兒子。這個二弟比佩如小了十來歲,而二弟的老婆比佩如早兩個月前懷孕。

佩如的母親說道:『她娘家說生頭胎要看好日子,給小孩一出生便有個好生辰好命底。』

……喔。』佩如知道這個弟媳的娘家作風強勢,時常介入干涉這對小夫妻的婚姻生活。

『佩如啊,妳弟媳要剖腹產的那天剛好跟妳出國的日期同一天,我跟妳阿爸可能無法去送機了,所以我們想說在妳出國前上台北,去妳那邊看看你們。』

『好,我會把小孩的房間整理好來讓你們睡。』

『妳現在大肚子,免麻煩啦,我跟妳阿爸只待一個晚上而已,隨便睡就可以了。』

 

佩如的父母親是樸拙古意的老實人,幾十年來靠著經營一間小商店來拉拔孩子長大。現在小孩都長大結婚也搬出去多年,但佩如的父母親依舊不肯把店面收起來。他們開店開了幾十年,已變成是個習慣,『若把店給收了,我跟妳阿爸天天沒事做,變成兩個等死的老人,這是多麼可怕的生活啊。』每次孩子們勸父母親退休頤養天年時,佩如的媽媽常這麼回答。 

 

佩如的弟媳在今年春末時懷孕,檢查出是個男寶寶,她的娘家對於自己的女兒頭胎懷孕便懷了兒子一事感到十分高興。佩如的父母親雖不特別在意胎兒的性別,但也是興奮歡喜的。兩個月後,當佩如意外懷孕又決定要出國生產時,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將忙於照顧預產期在年底的弟媳做月子,而婆婆又得照顧詠承與婷婷,無人能陪伴她出國待產。

 

『佩如,歹勢喔,媽媽沒辦法陪妳出國去生小孩……』話筒繼續傳來母親的聲音。

『媽,沒關係啦,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小孩,妳去照顧弟媳才是應該的,她這是生頭胎。』

『其實,幫媳婦做月子算是婆婆應盡的義務啦,可是妳也知道她那娘家的嘴臉……唉,就怕我們做死了都還給人嫌做得不夠好、不夠多。』佩如母親在自己女兒面前禁不住抱怨。

 

佩如的二弟出生時,佩如已經進國中唸書,年紀相差一大截的兩姐弟,總是姐姐處處像個小媽媽似的照顧他。等到佩如出社會工作賺錢,再加上父母親開店做生意,二弟從小到大的求學生涯毫無任何經濟壓力,家裡頭只要求他認真唸書。佩如的二弟乖巧聰明,一路唸進國立大學府後又拿了碩士學位才出社會工作。他與太太是唸研究所時認識交往的同班同學,兩人畢業後沒多久便結婚。

 

弟媳的母親認為自己的女兒是個研究所畢業的高知識份子,又覺得佩如父母親是個開小商家的鄉下人,社會層次比不上他們一家白領階級的都會家庭背景,於是話語中老帶著尖酸的鄙視口氣,說道:『哎,我就這麼一個獨生女,辛辛苦苦栽培她長大,到頭來居然就只是嫁這樣……難怪人家說養女兒沒用處啊。』

 

『唉,媽,反正親家母的個性就是這樣,為了弟弟的婚姻,我們就忍一忍,別跟她計較。』佩如在電話另一端安慰母親。

『我知啦,若不是為了妳弟弟,我們何苦這樣被親家母糟蹋……哎呦,再講她了,一講到她我就生氣,整天呷人呷飽飽的一個女人!』怒著氣,佩如的母親轉口說道,『……佩如啊,那我跟妳阿爸就過幾天後上台北去喔。我火車票買好後會再打一次電話給妳,讓妳知道時間。』

『好。』佩如回答並問道,『……媽,要不要我去台北火車站接你們?』

掛上電話前,佩如的母親回道:『免啦,我們自己會坐計程車,妳免來車站接啦。』

 

【待續】

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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